“你没听说过?我以为这事已经闹得很大了。”红头发的年轻警察讶异于我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程度,不过他还是多少向我透露了一些关于“失踪案”的细节。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三个月之前,那时候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个区域有人报案,说他家的女儿好几天没有回家,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人失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而那些失踪的女孩们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她们都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
虽然我也长了一头银发,可我并不是个女孩。在这个地方银发并不少见,而像他这样一家家敲门询问的警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的警官似乎执着于寻找失踪案的真相,当我告诉他我这边恐怕没有他想要的线索时,他依旧没有死心,而是笑着希望我能答应他一个请求。
他飞快地从他的速记本上撕了一张纸下来,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潦草的号码,希望我能收下他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线索请立刻打给我。”他在离开的时候朝我挥了挥手,转眼间就飞奔进了雨幕之中。他似乎并没有被一时的挫折所打倒,而是开着他的警车去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而我又一次回到了漆黑的屋子里,听着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又在不远的前方戛然而止。
我到最后还是没有对他说出那句话。
我想他一定会答应我。他看上去单纯又热情,肯定也不擅长拒绝他人的好意。他会在一无所知地情况下闯入我们的世界,而我则会帮他编织出这世界上最甜蜜的美梦。
就在一刻钟之前,我为什么不挽留他进屋喝杯茶?倘若他同意我的邀约,我会为他点燃炉火,我们可以坐在炉边,看着正在熊熊燃烧的木炭,将整间屋子照得明亮。
我愿意把那套锁在橱窗里的玻璃茶具拿出来宴请宾客。在我的幻想中,玻璃器皿在炉火的照耀下一定是亮晶晶的,即便是同宝石比美,也不会有丝毫逊色。再用干花瓣和滚烫的沸水泡一壶花茶,要是有点心和方糖就更好了,我可以将最喜欢的那几本书抱出来,能告诉我的客人我有多喜欢里面的故事,我可以一整天喋喋不休地谈论我的感受,说到对方犯困为止。
如果我真的布置出了如此美丽的幻象,他是否会愿意为这美好的梦境驻足?一旦他意识到了这不过是场美妙的骗局,他就不会喜欢我了。他会恐惧,会逃避,会在痛苦中展露出扭曲的神态,而越是恐惧的母体,腹中就越会孕育出难以想象的强大生命。
如果我真的有机会能够拥有这样一个人类,我想我一定会温柔地善待他,小心翼翼地爱惜这样一件易碎的珍宝,保护他不会被毁坏殆尽。
然而这样的设想实在是可笑,摆在我面前的现实不过是场一塌糊涂的噩梦。
因为连续几天的暴雨,壁炉里的木炭全都受chao了,根本没办法点燃。灶台点不了火,自然也烧不了热水,更没办法泡茶。这间宅子年久失修,连大厅都在漏雨,桌子上面也全是积水。
更何况他还有可能发现被我丢在二楼浴室的盥洗台上的那条白裙子。他想要找的失踪的“银发姑娘”,或许就近在眼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