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殡，儿女要跪在灵车面前叩首，并且要一路跟着去到火葬场，陈锋纵使有百般个不愿意，但是碍于这么一条村的一众眼睛，还有自己心里对父亲仅剩的那么一点点亲情，他还是决定在这一天做好一个孝子，起码也得装装样子。
“所以啊宝贝，我不想带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个，这里太脏了，不仅地脏，人也脏，你瞧你三伯伯刚才那么不给他儿子面子，对比起来还是爸爸对你好吧。”
“他们也太过分了。”陈若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
这边树底下两父子缠绵缱绻，可那边田里，一个人把这景象尽数看在了眼里，长大嘴巴，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锋气笑了，照着陈若的屁股蛋子猛地抽了一巴掌，将他搂进怀里，恶狠狠地说道：“那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该打，不好好学习，考试老考倒数第一，还跟人家打架，还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玩鸡鸡，爸爸可不该打你吗？”
但陈锋早就饱了，饭桌上小辈们也都散的七七八八，陈若也很久没动筷子，所以当即说道：“不了弟妹，我们都吃好了，我好久没回来了，一会带陈若出去逛逛。”
一路上又不少人认出了陈锋，虽然时过境迁，但是陈家是这村子里出了名的帅哥家族，又联想到陈老爷子刚刚过世明日出殡，这个不属于村子里的人的身份也自然明了。
在他们眼里，孩子就是自己的物品，可以随意地当着人面前辱骂贬低责打，将孩子的尊严贬低到尘埃里，并且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
说完，陈锋冲着灵柩磕了三个头，就拉着陈若准备离开。
所以，在陈标把陈若带到灵柩面前打算让他拜拜爷爷的时候，被陈锋冷声喝止：“若若，你不要跪，去一旁等爸爸。”
脸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看我不打死你。”
陈若一时手足无措，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只是寒酸片刻，不少人嘴里带着鄙夷，毕竟当年陈锋是因为同性恋被赶出家门的事情被陈老爷子的大嗓门嚎得整条村人尽皆知。
十八年没回，家乡没有变化多少，只是修了不少公路，两旁也盖起了不少漂亮的砖瓦房，陈锋凭着记忆给儿子介绍着家乡，偶尔还能挑起儿时玩乐的记忆，什么斗蛐蛐，抓青蛙，爬树摘果子，一系列操作让陈若这个城里人听得入迷。
谢绝了亲戚们陪同的好意，陈锋带着陈若走出了大门，在院子墙角，陈昊凯双眼通红地跪在地上，陈林一边那笤帚不留情面地抽打，一边破口大骂，仿佛跪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仇人。
但是，他不想让陈若去叩拜，他铁了心了要和这个给他十八年不愉快的陈家斩掉所有关系。
李艳梅歉意地冲着两人笑了笑，并让两人崩管他们继续吃喝。
陈锋也懒得管，搂着儿子的肩膀就往院外走，自然是没有看到陈昊凯面对二人远去背影里狠辣又嫉妒的目光。
“怕什么，这没人，乖宝贝让爸爸亲亲，爸爸一天没亲你了。”陈锋将陈若抵在一棵树下，照着儿子的嘴巴就往上啃。
陈若有些担心地看着门外，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陈锋制止了，从刚才陈昊凯那小子说道捡来的孩子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皱起眉头了 ，这么口不择言不学无术的孩子，不仅是自己人生的失败，也是父母教育的失败。
“站住！”说话的人是陈林，他刚才晚宴的时候又喝了不少白酒，此时通红着脸，眼神狠厉，指着陈锋的脑袋破口大骂：“陈锋，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连老子都能不认，你畜生不如！”
陈若看着这些满是乡土气的村民们，心里对农民淳朴老师勤恳的形象认知大打折扣，有的人在背后议论的又大声有难听，听得 陈若就想回去跟他们对骂，但是都被陈锋给拦住了。
“我回来祭拜已经很给面子了，当初可不是我自己要被逐出家门的，我和陈家的关系就止步于葬礼结束了，所以，我儿子陈若和你们陈家也无半毛钱关系。”
“哎呀，爸爸你别说了，在外面呢。”陈若被说的俊脸臊红。
灵堂这么多乡里乡亲都在看着热闹，陈家的其他子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陈标强忍着火气说道：“陈锋，这么多人看着呢，给大家一个面子，这人不能没有祖宗啊。”
瞬间，门外传来了呵斥与争吵，还有棍子抽在身上的闷重声和孩子的哭叫声。
“那是，爸爸对我可好了，但是我觉得三伯伯打起人来不一定有我爸爸打人疼。”陈若正儿八经地对比了一下。
“哼，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孝顺老子似的。”陈锋轻蔑地笑了笑，这老三作为家里最小的弟弟，也是从小被宠坏的，他最让人痛恨的一点就是，把别人对他的好权当理所当然，当年母亲怀小妹九个月，他还让母亲跑了十几公里去
饭桌上其他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该闲聊的闲聊，该喝酒的喝酒，时不时冲门外劝几句，但听那语气反倒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似乎是对这一切司空见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