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两个人先去洗了澡,纪怀宁又蹭了黎咎的睡衣穿。
他这回很心机地没有挽起袖子,只把裤管卷了卷。衬衫式上衣的领口很大,就露出了锁骨和一块儿肌肤。
他摇着长长的袖子,像鸟儿振翅似地,活活泼泼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黎咎出来时就看到他倒在沙发上,两条腿高高架在沙发靠上,宽松的睡裤直滑到膝盖处,两只脚丫摇晃着。
电子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他神情惬意,还哼着歌,只是那睡衣委实过大,看上去真是“衣衫不整”。
黎咎不由得被蛊惑,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沙发边上了,还抓住了纪怀宁的脚踝。
纪怀宁把手机从眼前移开,看向他:“怎么?”
黎咎一惊,很快松开手,心里有着异样的感觉,干巴巴地说:“你身上好烫。”
纪怀宁笑得像只猫儿,坐起来说:“衣服好大。”
“那别穿了。”
“黎咎哥?”纪怀宁惊讶地睁大眼,妈也,他只是搞搞小动作,没想过这么那啥的事诶。
黎咎凑近他,往他空荡荡的睡衣里打量了一眼,眼神里像有着一团火,他声音低哑地唤着:“宁宁。”
纪怀宁面红耳赤,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股热气涌动在他的身体内,他好热,感觉快要出汗。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迫切地想抓住什么东西,想要撕开衣服,太热了。
纪怀宁一把掀开了被子。
他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环顾四周,一片漆黑。
靠,原来是做梦了。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怪不得这么热。
从床头扯出一张纸巾,他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边向旁边看去。床是空的,黎咎不在。
纪怀宁今晚运动了那么久,洗完澡在沙发上玩儿一会儿就睡着了,黎咎抱他进来的。
可是,他人去哪了?这里是他的房间啊。
纪怀宁摸出手机看了下,凌晨两点。他有点不高兴了,说好一起睡,难道黎咎哥让他在这儿睡,自己又跑别的房间去了?
他扔下手机,跳下床,决定去隔壁房间看看。他要掐黎咎的鼻子,让他没办法呼吸,谁让他说话不算话。
纪怀宁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借故发挥,做了那种有颜色的梦,结果起来发现是自己一个人在意yIn,他好没面子!
结果隔壁房间没人,黎咎在工作间里画画。
艺术家的灵感来得很没有道理可讲,管它几点,说要画画就要画画。
房门开着,灯光大亮,纪怀宁刚走到门口就把里面的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他还皱着眉,这会儿一下子就忘记那点羞恼的情绪了,完完全全被屋子里的人吸引。
黎咎哥,真好看啊。
他站在那里,手持画笔,神情专注得要命,不同于纪怀宁见过的任何模样。
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情感在纪怀宁心里滋长,他往里面走了一步,想要靠近这样的黎咎,他轻声叫他:“哥。”
可是,黎咎抬头,目光极度锐利:“别吵。”
那是个带着警告和不耐烦的眼神,偏偏把纪怀宁看得心脏怦怦直跳。
他放轻脚步声,走进去,又不敢靠近他,于是坐到窗边的一个懒人沙发上。
那是个小熊形状的沙发,白色的,低矮近地,他坐下去后把腿盘起来,挺直腰,仰视着黎咎。
黎咎自他进来后就没再注意过他,目光停在纸上,只顾着画他的画。好像纪怀宁这人在与不在对他而言毫无影响,只要他不出声。
明明在这里就是当摆设,纪怀宁却因此而雀跃,他的目光放纵地赖在黎咎身上,竭尽可能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处神情变化。
这里的黎咎,用的是职业身份。他是Leo,一个读者心中的遥远的想望。
纪怀宁是读者,却又离他近得很呐。他无意去偷窥他的创作细节,对提前看到剧情的发展毫无兴趣,他只是对这种创作的氛围由衷地崇拜。
纪怀宁看见黎咎的手指在移动,看见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看见他的笔端在白纸上描画着动人的故事。
他溺毙在这种柔情、感性的氛围中。他觉得画画的人,除了黎咎还有他。
他在画一个狂乱的妄想。他要得到黎咎,所以他每分每秒都凝视着他,把他刻画,把他映在心脏上。
他激动得近乎战栗,他要把离他很远的东西也抓在手上,他享受着这么一种追逐的滋味。
黎咎画了漫画有多久,他“画”了黎咎这个人就有多久,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描摹。
人家倾泻着艺术灵感与绘画技巧,他就毫无保留地耗费着目力、心力。
黎咎完成了他的作品,累极了又满足极了,而他也Jing疲力尽,却只得脑海中一个虚幻的、膨胀的假想情人。
黎咎筋骨酸痛,心里头还很清醒愉悦,而纪怀宁困倦无比,合上眼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