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宁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眼罩强烈的存在感使得他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恐怕不太好,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绑住了,脚腕也是。
他的心重重一沉,身上开始发凉。
昨晚他跑去找黎咎,但好像在半路上昏迷了。这是被人绑架了?
靠。
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身下的卧具,是布料的触感,躺着的地方很柔软,大概是床。他细细听了一会儿,周遭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到这个地步,大概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纪怀宁试着挣扎了下,却发现这绳子捆得很巧妙,并不怎么勒人,但根本挣不开也弄不断。但这绳子很软,绑匪应该不想伤害他。
纪怀宁想了会儿,出了声:“有没有人?”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
他抬起双腿,用力在床上砸下去,同时加大了音量:“有没有人!”
纪怀宁很慌,但是又不得不行动起来,对方如果不想伤害他,那应该就是要钱?要钱就有谈判的余地。
“吱呀。”
是门开的声音!
纪怀宁费力地扭头,看向声源的地方,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你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
对方一句话也不说,脚步声响着,似乎离他越来越近。
纪怀宁屏住呼吸,他想不出来还能说什么了。他又听到椅子被拖动的声音,那个人不到床边来。
“你是谁?”纪怀宁又问了一句。
那个人像聋了似的,完全不理会他,纪怀宁既害怕又火大,惴惴不安地想:这他妈不伤害他,又不急着要钱,该不是要把他卖到山沟里去吧?
他一个男的,又不小了,也能给人当童养夫?艹,还是要把他扣在这里洗脑,以后给去宣传邪教?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越来越恐慌,眼睛看不见又极大地加强了人的恐惧心理,纪怀宁吼了出声:“你他妈谁啊!”
虽然激怒绑匪跟不可取,但为什么这傻逼听了他骂人都没反应?油盐不进要怎么办?
纪怀宁疯狂在脑海里搜索电视剧里面的Cao作,可他根本不怎么看电视剧,又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眼下好像只有破罐子破摔了。
他闹起来:“我渴了!”
他心想,对方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应,但等会儿他就说他要吃东西,再隔会儿又说要尿尿,不然弄脏他的床,这样对方说不定会因为心烦而出声,搞不好能得到点信息。
但纪怀宁预料错了。
再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听到了水流声,像是从壶口流进玻璃杯的声音。那个人走了过来,抬起他的下巴给他喂了一口温水。
但他的手很冰,捏住纪怀宁的下巴时顿时就让他起了鸡皮疙瘩。与此同时,从他身上拂过来一阵清浅的气息,纪怀宁一怔,眼睛一下子变得shi润了。
温水缓解了他喉口的干涩,那个人喂完水立刻转身走开,没在他身边多待一秒。
纪怀宁垂下头,没有再出声了。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他突然不太关心了。
那个人走出了房间,门锁响动了两次。纪怀宁叹了口气,内心深处又开始弥漫那种令人窒息的苦涩。
没等几分钟,那人又进来了,这次坐到了床边。纪怀宁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儿,很快,一只勺子凑近了他的嘴边。
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纪怀宁沉默地一边哭,一边张开嘴配合地把食物吃了进去。
大概顾忌着他昨晚还在发烧,做的东西是皮蛋瘦rou粥,佐料放得少,盐味也不重,但粥煮得很稠很香。
这人喂完了还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动作不能不说温柔,只是始终一言未发。
床边的重量突然一轻,纪怀宁知道他又要走来,没忍住开了口:“黎咎。”
等了几十秒也没有声音。纪怀宁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是猜他的神色应该是冷淡的。黎咎不肯说话,他只有自己再出声:“你为什么把我绑起来?”
这次黎咎说了话,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是我?”
纪怀宁低声说:“你一凑近我就知道是你了,那么熟悉的味道。”
怪他太过于Jing致,每次洗澡那么一套流程下来,不喷香水身上也带有香气了。
黎咎又不说话了。纪怀宁只好把问题重复一遍:“为什么绑我?”
“讨厌吗?”他问。
纪怀宁抿唇,数秒后如实说:“讨厌。”
可即便他说了讨厌,黎咎也没有放开他,而且他又走开了。
纪怀宁觉得脑仁疼,他想不通这是什么意思。惩罚,或是报复?
大概只有活在中二世界里的漫画家才会做出绑架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吧。纪怀宁有点想笑,但又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闻到属于黎咎的味道就哭了,也许是因为他之前怕极了从此再也见不到这个人,才会在知道黎咎没有离开的那一刻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