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良辰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药瓶子,急忙把被子扯过来胡乱地给人盖上,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直哆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自己叨咕了半天,床上又没有了响动,阮良辰慢慢撤开手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去看。
她大概是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半睁着眼睛,嘴里小声念叨什么。
阮良辰试着把耳朵凑过去听。
“夫君……救我……”
夫君……
“姑娘?”
“不要……碰我……我要……要夫君……”
阮良辰皱眉:“姑娘,我也不知道你夫君是谁,跟我要你也要不来啊……”
床上的温令意虚弱得连眨眼都很缓慢,
阮良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我还是给你上药吧,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一会别再没了。”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不要碰我……”
这句话她说得很清楚,阮良辰有些尴尬。
他也不是好色的登徒子,要不是为了救命,借他八个胆儿也不敢这么冒犯一个姑娘家。
哦,更何况还是个有夫君的姑娘。
阮良辰往她眼前凑了凑:“姑娘……哎哟……”
话还没说呢,也不知道这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哪儿来的力气,一巴掌打在他眼窝里。
“嘶……我说姑娘,好歹我也算你个救命恩人,再说我刚刚都给你遮着了,你也不用真的戳瞎我吧?哎哟……”
阮良辰捂着眼睛直喊疼,也不敢再上前了。
其实在温令意的视线里,眼前只有一个人影儿,看不清脸,但是她十分确定,那不是微子启。
没有人可以靠近她,除了微子启,谁都不可以。
阮良辰没有再上前,哪怕她虚弱得像是刚从阎王那儿走了一遭,他也能感觉到她浑身竖起来的防备。
他看着她决绝的双眼,略一思忖,又换上了那副无所谓的后生脸。
“这个呢,是治你腿伤的良药,姑娘既然不放心小生,那便自己来拿吧。”阮良辰说着,便把药瓶放在了她床头的桌子上。
温令意能听到他说的话,只是身上没有力气,实在难以动弹,她听见他说那是治腿伤的药,她想拿过来,却怎么都动不了。
阮良辰就站在床边看着她,她在尝试着动,用尽了力气,浑身出了一层汗也只是动了动胳膊。
温令意也是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了,用尽力气也只挪动了一点点,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怎么办?腿动不了了,她就不能走回京都找夫君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奔涌出来,醒过来那瞬间的希望变成了此刻的绝望。
她咬着牙,盯着床头的那个药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要拿到药瓶,要治好自己的腿,要走回去找夫君。
阮良辰看着她,一会功夫她脸上就因为过于用力出了汗,连头发都汗津津地贴在脸上。
一寸一寸,她用胳膊往前带动自己的身体,终于靠近了床头的桌子,伸手去够,却还是差了一点。
阮良辰从未见过那样凄美而又狠绝的双眼,她所有的力量都指向一个目标,她所有的信念,也都来自同一个人。
阮良辰没有帮她,转身走了出去。
他很清楚,她需要的,不是这种时候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