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子启带兵在阮家村驻扎下来,这个几乎从来没有被外人打扰过的山村,一时间重兵把守,连个苍蝇都飞不走。
阮良辰知道微子启的真实身份,还算客气地把家里一间屋子腾给他住,与温令意的屋子之间隔着一间堂屋。
他是想要照顾她,但没想过夺人所爱,也从不愿纠缠,只是看着温令意这几个月过得着实辛苦,他也有些怨恨她口中的那位夫君为何将爱妻置于这般痛苦的境地。
如今二人身份明了,这其中的艰辛恐怕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懂的。
如今既然寻着了,他也能咬牙做一回君子,成人之美,也算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开始那几天,小姑娘天天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微子启也不敢打扰,阮老伯看着家里这两尊大神,再看看自己儿子也梗着脖子一句话不说,一时胸闷气短,也不知道是他上辈子积了德还是这辈子造了孽,干脆日日躲去了阮昌那里,眼不净心不烦。
阮昌听说了这事,守着药炉子叹了口气:“这姑娘能活下来,便是个富贵命,只是,富贵险中求啊,十年前我出山采药,听说了太子易位,温家灭门之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那些亲王权贵过着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开些。”
阮老伯听了阮昌几句,心里稍稍疏解了些,两个老头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熬好了药,阮良辰踩着点儿进来取。
阮昌仔细交代:“这碗药里放了一颗伸筋草,回去以后若是凉了,得热一热才能喝,喝完让姑娘发一身汗,效果应该会好些。”
阮良辰问得急切:“喝了能好么?”
阮昌叹气:“它就是颗草,不是观音菩萨的仙脂露。”
见他憋得难受,阮昌才好言解释:“能好些,但能好多少,也得喝了才知道。”
阮良辰这才抱着药罐子狂点头,一路小跑地送到温令意面前,小声劝着:“这药喝了,你的腿能好很多。”
顿了顿又悄声道:“说不定就不用拄拐杖了。”
温令意听了这话终于抬眼看他,眼里亮起点点星光:“真的?”
阮良辰笑笑点头:“你喝了就知道了。”
微子启躲在门后,看见小姑娘连眉头都没眨一下地捧着药碗全喝了下去,喝完抬头看着阮良辰,嘴边带着药汁子傻呵呵地笑了笑。
一时心如刀绞,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这样懂事么?
夜里他躺在屋里睡不着,月光从窗户洒进来,满脑子都是小姑娘白天那个傻呵呵的笑,不知道为什么,以往看见她笑,他心里都是暖的,如今再看,喉咙却里涩得发苦,怎么都咽不下去。
他本是来接她回家的,如今她却不肯跟他走了。
吱——
思绪正乱着,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微子启立马警觉,却没有起身,下一刻他听见小姑娘微不可闻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脚步渐渐向他靠近,微子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她走过来。
呼吸声也渐渐靠近,微子启用全部的意识压制住想要起身抱住她的冲动。闭上眼睛,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明显,他甚至能感受到小姑娘指尖的温度,然后轻轻地落在他的侧脸,又轻轻摩挲。
那么轻,那么暖。
“夫君……”她用气音小声唤他并不像是要等他作答。
微子启不敢动,也不敢起身说话,想听她再叫他一声夫君,想知道她要跟他说什么。
可是半晌,她却只是小声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小姑娘走了,屋子里好像还留着她那声小小的叹息,三个月不见,他的小姑娘再靠近他,就只有这一声叹息了。
微子启睁开眼,好像心也随着小姑娘走了似的,抓都抓不回来,连呼吸都会跟着发疼。
白日里,两人依旧是不见面,到了夜里,小姑娘又偷偷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睡,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小姑娘关了门转过身来借着月光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突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她没有跑开,微子启已经很庆幸了,他没有急着动作,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各自小心的呼吸声,生怕吓到了对方。
小意儿看了他好半天,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叹了口气垂下脑袋,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微子启看得一阵揪心,终于憋不住,轻声开口唤她:“意儿。”
小姑娘循声抬头,月光掉进眸子里。
“意儿不认识我了么?”
小姑娘摇摇头,嗫喏道:“认识的。”
“那……意儿是不喜欢我了么?”
她抬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微子启紧张得憋着呼吸等她回答,却一个字都没有。
他声音苦涩:“意儿……”
温令意没有动作,低头想了半天才抬头看他:“我能……摸摸你么?”
微子启反应了一下,缓缓伸出手去,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