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提坐在布置华美的接待室里,只一天,桌上就已堆积了不少公文,当然这并不算什么,他轻轻揉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太阳xue,从下午开始就有源源不断地教区神父,上阶贵族前来向他问候,请示。一味的阿谀奉承,笑脸道贺,就算是他,也是会有些腻味的。
不过再如何,他都必须继续,毕竟为了达到目的,还是得靠这些个看似无用的人才行。这么想着,他挥手示意一旁的传讯官前去请进了下一位等候者。
这次觐见的是两位卫官打扮的军士,稍稍行李后,其中一个便用略带兴奋的口吻陈述着一件可以算是“功劳”的事情,“康提大人,下官在今天稍早些时候抓获了一名在市中心闹事的异邦人。经审讯,那人已承认自己是萨拉丁派来探听情报的jian细。”
萨拉丁这个名字提起了康提的兴趣——早有眼线上报这位刚赢下哈丁会战,占领了耶路撒冷的伊斯兰枭雄有意进一步扩大自己的胜果以稳固自己在阿拉伯众盟国之间的地位。只是他派来探听消息的jian细不是在前天晚上就被秘密处理了么?难道还会有漏网之鱼不成?
康提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晚在绞刑前那个所谓的安拉最忠诚的信徒是如何的苦苦相求,全盘托出自家的底细就只为获得一个继续苟延残喘的机会时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撒谎?
“大人,大人?”一旁静候着的卫官见康提并没有什么表示,不由上前去提醒,“您觉得这事该…………”
“把人带过来。”
“是。”食指轻敲着大理石桌面,这是康提思考问题时的习惯。这事有些蹊跷,不单是事情本身,就连罪犯认罪的干脆也很是蹊跷,阿拉伯人不都是刚烈异常的么?难不成真神安拉也有庇护苟且之人的爱好?若这是这样也还好,但若不是,这个人出现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
不多时,萧幸慈就被押解到了康提面前,依旧是双手戴着镣铐,不过还算幸运的,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酷刑,因为他在对方想要严刑逼供之前,就顺了所有人的意承认了所有的莫须有罪名——萨拉丁派来的jian细。
其实萧幸慈差不多连萨拉丁是谁都不是很清楚,不过与其被打得半条命都没有再认罪还不如一开始就承认,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必须得认罪随后会被带去给上头的某领导亲自询问了。
从认罪的那刻开始,萧幸慈一面在脸上挂着惶恐谦卑,一面却在心里不停地盘算之后在见到那个能给他定罪的大人物时将要用何种措辞,只希望那位大人是有善心,有头脑的聪明人——毕竟他还不想就这么被这莫名其妙的罪名给害死。
“给我跪下!”那两个将萧幸慈带到的卫官见犯人都已站定在康提大人面前,却依旧微垂眼睑,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冒火地一脚提了过去,这看似老实的犯人竟然完全不懂得尊卑规矩。
被一脚踢在膝盖弯处,毫无准备的萧幸慈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眉头有些挤紧,但想想,还是作罢,毕竟自己正处于弱势,毫无反击之力。他正了正身体,将头埋得更低,静默着,算是在等待那位大人的问话。
谦卑,愧疚,胆小怕事,这是那个被押进来的犯人所表现出来的神态,完美的认罪神态。只是那双掩于睫下的深黑眸子,却流露出不合表情的算计,在被卫官央求跪下时,那顷刻表现出的恼怒不容错认。狡猾的人,这是康提对于萧幸慈的第一印象,一个狡猾的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大人,就是他,那个萨拉丁派来法国探听情报的jian细。”一旁的卫官见他们的主教一言不发,忙上前请示。
“嗯。”初步的研究算是结束,下面就该是深入地盘问了。康提挥退那两名卫官,难得如此认真地亲自审问起犯人来。
“嗒——嗒——嗒——”有节奏的敲击声在空旷静谧的房间里更显明显,只是这声声敲击并没有缓解此时的紧绷感。
萧幸慈紧盯着地上的手织毛毯,完全一副坚决不先开口的态度。他知道面前的这位能决定他生死的“康提大人”正在观察他,上下扫视的探究眼光让他不太自在,但还没严重到能让他失态的程度,心跳正常,呼吸平稳,状态很好。
摆在桌上的灯烛泪尽了,那位大人唤来了女仆换上了新烛。清质的男音优美,引人遐想那声音主人的样貌是否也如其声一样优质。萧幸慈不禁抬头,只一眼而已。大脑皮层就如爆炸般地散开了麻意——是他!竟然是那个神父!
垂于身边的手握紧成拳,惧意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充斥。萧幸慈此时的无措及满身的寒意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了。
康提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观察了很久的“犯人”。全副武装的人竟会因为看到自己的一眼就有了破绽,难道自己的外貌已经出色到能让这异邦男人钟情么?当然不可能,那眼里所射出的惧意分明是见到噩梦的体现。自己?噩梦……么?
“带罪之人,抬起你的头来。”突然就起了兴致,想看看那人是否还能平静无异。
开始了,萧幸慈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恐惧压于心底,他抬起头,一如刚才的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