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神学院的第一个晚上,萧幸慈彻底失眠,不过这对于他,也不算奇怪。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司职某银行信贷部门的他,平日所要做的就是拉客户,下订单。揣摩各人的心思并加以应对可以说是他的工作必须,而这种看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是费时费力的,通常一个工作日是无法拿下的,于是,将所有疑难在晚上仔细分析成为了他的习惯——虽然他的工作效率通常都很高。而现在,对于他来说,需要分析的不是他重要的客户,而是一个似友非友的主教,虽然,他们一样的难以捉摸。
他到底是被安排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看这个情形,似乎只是要他在这里专心学习的样子,若真如此简单,那位大人又为何要表现的对他如此关照?
很显然,他是想要他受到大家的瞩目,只是这样以后呢?不会是要成为他的挡箭牌吧。
想到这,萧幸慈不禁轻嗤了声,自己还真是倒霉透顶,好好的去教堂参观竟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中世纪来,想要安分不惹事,偏就会摊上这么大一个麻烦。
不过这位大人看起来位高权重,似乎也是受到了监视,而且还是无法拒绝的样子——这从下午那队紧跟在后的侍卫可以看出——在这里,似乎还有可以和他正面对敌的人存在。
自己是不是要去和那人接触接触,或许还能换来自由逃离这神学院也说不定。只是……能让那大人头疼的人,一定也是个难搞的主。哎!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令人绝望啊!萧幸慈扒了扒早已被他抓乱的头发,头疼不已。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牺牲无数脑细胞,萧幸慈在睡着前只得出一个如同废话的结论——静观其变。先好好在这待着,等到时机成熟再做打算,只是什么时候才能称为时机成熟,这就需要好好商榷了。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先休息一会儿,怎料入梦未久,就又被人摇醒,心情有些差,但仍顶着张迷糊的睡颜,萧幸慈对早已梳洗整齐的玛理无奈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被拉起的窗帘外还是黑暗一片,现在应该只是凌晨四点左右。
“敲钟了,该起来祷告了。”玛理好心的解释。
“…………现在?”萧幸慈沉默了半天,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脏话连篇。
“是啊,神学院每日清晨敲钟三次,第一次是告示起床祈祷,第二声告示餐厅开放,第三声告示上课开始……”
“……第二次什么时候敲?”问题问得言简意赅。
“待到最后一颗星星消失就会敲第二次钟。”
那就是还有三刻钟左右的时间,萧幸慈重重倒回床上,将头蒙入被中,只道了句“晚安”,就继续睡觉去了。
玛理目瞪口呆地看了他的室友一会儿,想要再叫他起来,却发觉这实在是在浪费时间,心中默念着愿主宽恕,便自己一人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本圣经,虔诚祷告去了。
萧幸慈再次醒来时,玛理已经换好了牧师服,这回是要去吃饭的,所以没办法,他只能起身。漱口洗脸,萧幸慈对着眼前异常宽大的牧师袍显然有些下手困难,于是他只能尴尬的求助玛理。只可怜了他虔诚的室友一大清早就被惊吓了两次,实在是心有戚戚,玛理边替他穿衣服,边在心中默默默念,请主宽恕这无理的信徒,若要降罪也不要牵扯到我之类的云云。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萧幸慈就跟着手捧着一堆上课用书的玛理离开了寝室,正式开始了他在神学院的生活。走在大理石铺垫的长廊上,萧幸慈低垂着眼眸,忽略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眼神。周围的轻声议论无数,幸而他对于法语尚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索性就将周遭的疑问评论归结为对他的赞美,好吧,他承认他在自我安慰,要知道再不来点心理暗示,他迟早是会崩溃的。
餐厅位于长廊的尽头,畅大的空间里摆放着三十来张长桌,每张桌上都铺着素色的桌布,餐盘朴质,却也整齐,在长桌中央,几个相隔摆置的银色烛台曜曜生辉。
萧幸慈随着玛理坐至最靠角落位置处,玛理看来也是认清了萧幸慈现在的受关注度,便也好心地帮他尽量避开其他修士的目光。对此,萧幸慈还是有些感动的,顺便,他也对他这个室友重新定义了一番——看来这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家伙。
在椅子上等了会儿,在所有的长桌边都坐满了修士后,早餐就正式开始了,两片涂着黄油的香甜面包,外加一杯清水——传统的简单风格,萧幸慈感慨了下这单调的早餐后,又学着玛理的样子赞美了番上帝,对玛理说了句话,两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早餐,趁着众人的不注意,他们先行离开了餐厅。
索邦神学院作为巴黎的权威所在,自然拥有令人赞叹不已的校舍。但是,想要享受这美丽的事物,是需要付出点代价的,萧幸慈不知道玛理是怎么想的,总之,顺着仍旧昏暗的林荫道走了半天,看着远处的灰白色建筑依旧没有变大的迹象的他现在非常迫切的需要一匹马!哪怕是一匹骡子,甚至是驴子都可以!
“我们学院……好大噢。”斟酌着用词,萧幸慈试探着想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