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浑浑噩噩的日子后,凌正在路旁遇到了自己的四叔。凌建勇高大魁梧,头上的伤疤还敷着药贴,宽硕的胸膛塞在西装里显得有些紧促。
“瞧你恍恍惚惚的,都不看路吗?”
“四叔好。”
凌正对凌建勇素来厌恨,正想打完招呼离开,没想到手臂被对方紧紧拽着,竟动弹不得。
他疑惑地抬起头:“您有其他事……”
“上车。”凌建勇斜睨着他,“你爷爷找你有事。跟我来。”
汽车发出悠长的排气声,在午后的大路上疾驰。凌正坐在车后座,偶尔一瞥后视镜,发现驾驶座上的司机正盯着自己,目光玩味而戏谑。
“您就是凌正少爷啊。”
那Beta司机笑嘻嘻地说道,“第一次近距离见。果然如其他人所说,看上去正经又严肃,让人不敢怠慢呢。”
凌建勇哼道:“小方,好好开车,别多嘴。”
“是,老爷。”
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高楼大厦褪成古朴老旧的居民楼,似乎开到了偏离市中心的远郊。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前方几百米赫然出现一座银白色的建筑群,树木繁茂的翠色点缀其间。周遭人烟稀少,明晃晃的阳光流淌在白色的门柱上,好似一对镀金的巨型翅膀伫立在荒芜的路旁。
凌建勇道:“到了,就是这儿。”
这里的园艺风格倒像是给老人休养身心的院所,何况对凌老爷子来说,在治病期间换疗养地并不罕见。凌正跟着两人下了车,意外发现大门两侧居然没有标牌。
从门卫室走出一个目光懒散的警卫,打开栅门的自动锁,开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行的罅缝。凌建勇走最前,凌正其次,那年轻司机最后。凌正一脚踏进牢笼般的大门,满腹疑惑地朝门卫室看去,在那扇小门旁看到了一块令他错愕的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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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正的目光迟滞了一瞬,猛地抬脚,想要撞开那再度给门上锁的警卫!仿佛看透他心中所想,在他转身的同一时间,那司机眼疾手快地扑了上来,锁住了他的上半身!
两人几乎是扭打在一起。凌正目光震惊地喘着粗气,那司机按着他挣扎的肩膀,幸灾乐祸似地嘻道:“嗳,凌正少爷,进都进来了,别跑啊!”
“滚!”
凌正一拳便将那司机揍了个踉跄。他听身后那人浮夸地惨叫一声,转身要跑,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冷笑声:“你想跑哪儿,杂种!”
恐怕是防止入内的患者逃跑,栅门早就严丝合缝地关闭了。警卫懒洋洋地走进门卫室,咔嚓一声与外隔绝,仿佛对这类争执见惯不怪。
“……”
凌正瞳孔一缩,攥紧拳头,不知何时冷汗已将衬衫洇shi。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粗裂的地缝,听凌建勇傲慢的脚步声渐近,一丝嘲讽的腔调慢悠悠地从后传来:“凌正,有病就治,你跑什么?”
他吼道:“我没有病!”
凌建勇嗤笑一声:“别骗自己了。Alpha嘛,我知道在这方面脸皮薄,但不能讳疾忌医不是。我记得你好像之前就去看过医生,但咱家没人管,你自己稀里糊涂就过去了……要不是前几天,柏家特地跟我们提起这事,说他家的丫头都发情了你还——放心,秘密没有泄露,仅是几个人知道。”
“后来你哥他们又带你去玩。你拒绝了个舞女,人家就帮你找了个经验挺丰富的男ji,还是不行。你说你没有病,谁信啊?”
凌正怔忪了一瞬,目光流露出受人欺骗的愤怒和失落,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他们带我去酒馆是……你——你们简直是——”
凌建勇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别废话!这里的医师都是专业的,要是你的性腺真没问题很快就放你走了,跟我进来!”
“我没有病。”凌正深深吸气,咬牙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对发情的Omega有反应……但不是所有的,只是那一……”
“只对那一人有感觉,对吧?”
凌建勇冷冷地盯着他,不屑地哼笑道:“你这话可真和当年的你爸一模一样。二哥他就是这样,一个Alpha大男人,在老爷子面前又哭又闹,说非那超市收银台的女人不可了。……真笑掉人的大牙了,自己除了一两首破诗什么作为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在爸面前谈条件……”
这时,凌正忽地爆发出一声怒吼:“你给我闭嘴!”
刹那间,凌建勇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粗硬的眉间消失,一张阔脸凶神恶煞地拧成一团!他凶狠地攥着双手,步履生风地朝凌正走去,抡起拳头就要往凌正的脸上打!
“我们可都是为你好!你冲谁大吼大叫,杂种!跟我作对,胆子肥了你——”
砰的一声!没有躲闪,没有怯懦,凌正突然便接下了这一拳,反冲的力道甚至震得凌建勇手心发麻。凌建勇火冒三丈地蹙起眉,正要大发雷霆,视线与凌正一交汇,心脏却是难以言说地悸颤了片刻。
“四叔,我不想跟您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