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十七”将三支密封透明玻璃管放在自己面前时,凌正尚不知里面那些纤柔滑动、宛如蛋白的ye体是什么。
“番石榴、紫罗兰和蜂蜜。”
对方脸上严丝合缝地嵌着面具,像展示商品一样将玻璃管依次搁在试管架上,“这是三种不同味道的信息素,仅是做一个小小的试验。不必紧张,只是你是否像档案里记录的那样,对Omega信息素的感知淡薄。”
凌正沉默不语,医生见他半天没有动作,声音含了笑意:“怎么了,不好意思吗?用不用我帮……”
“如果我跟你说,我对Omega信息素有感觉,但绝不是其他……尤其是你拿给我的这三种味道,该怎么办?”
他语气不善,那医生却不以为意,笑yinyin地说:“那你对什么味道有感觉?”
“……”
半晌,凌正只说了一个字,“雪。”
“那可抱歉了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凌正察觉到自己一说出“雪”的信息素,医生的口吻变得极其冷漠。
“‘雪’太过抽象了,我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何况那么纯的气味,这里还难以配制出那种人造信息素。”
医生扯了扯薄皮橡胶手套,面具上鼓起的视镜仿佛两只黝黑的洞xue:“身为Alpha,只对某个Omeg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本就是一种病症,要知道一个Alpha可以标记很多Omega。”
凌正攥紧拳头道:“但我——”
“先闻一闻这支。”
不等他说完,医生取下一支玻璃管,打开封口,将胶状的信息素递上前,同时将一台冰冷的测量仪器贴在凌正的后颈上。
仪器用来测量腺体的兴奋度和Alpha信息素浓度,Omega信息素则是蜂蜜。凌正皱着眉头,勉强凑过去,鼻端吸了吸那醇郁的甜香。
蜂蜜代表“甜美的舔舐”,沁润在Omega凉滑的皮肤上很容易勾起Alpha的欲望。但凌正只觉得厌烦,尤其是甜腻的蜜香沿着神经游走,浓稠得仿佛能让血ye滞流。
“……五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反应呢。仪器上也是,数字没有一点变化……”
医生持着玻璃管,自顾自地说道。凌正侧着头,呼吸未乱,冷峻的侧脸如棱角分明的雕塑,因失眠而微微凹陷的眼窝泛起青黑色,几缕发丝随意地垂在面颊上,透过冷白的皮囊隐约可见咬紧的牙关。
医生盯了他片刻,突然说:“凌正,把你的病号服脱掉。”
凌正蹙眉道:“……你说什么?”
“脱掉。你里面穿了短袖和内裤吧。”
“……这也是治疗的一环?”
医生忽然笑道:“同是Alpha,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
凌正脱掉了上衣外套和长裤,身上只剩一件宽松的白色汗衫和四角内裤。医生将第二支玻璃管递到凌正手心里,低头拿起记录板:“这是番石榴。你闻……”
啪——尖锐的碎裂声响起。不过眨眼间,玻璃管在地上跌得四分五裂!
“哎呀,这可是……”
医生轻叹一声,俯下身,用喷壶朝ye体流淌的地方喷了许久才消除了果香。他转头看向凌正僵硬的身躯,看到了一只发颤的手臂,以及那瞪大的双眼中难以遮掩的震惊和恐惧。
“怎么了?”对方道,“番石榴的气味,让你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物么?”
“……”
凌正嘴唇颤抖,难以说出一个字,瞳孔深处却变幻莫测,涌现了无数斑驳模糊的回忆。番石榴香在很久以前就曾弥漫在一个身影周围,像衣襟上暖融融的阳光或一抹清浅的微风,只是他过于年幼,不曾寻根究底。
……小正,如果有人对你表露心迹,若是不喜欢对方,那你一定要干脆果断地拒绝,不给人家幻想的余地……
……比起受拒的失落,暧昧的痛苦则更为伤人……
那是他母亲的信息素。
“看来你心里藏了很多东西啊。”
再度抬起那张布满冷汗的脸,凌正嗫嚅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面前的医生收拾掉玻璃管的残骸,在纸页上作了记录,笑道:“发现你对某种信息素产生激烈的排斥,虽然和我预想的不同……但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世上有成千上万种气味的信息素,为何偏偏选了番石榴……凌正疑神疑鬼地出了一头冷汗,一股违和感渐渐从心底涌起。尤其是听到那医生拖长的尾音,从容不迫,还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玩味,总让人联想到木偶戏背后的牵线师,仿佛这一切都是对方安排好的戏码。
对方若有所思:“现在用第三支……”
“无论用多少支都不会有效果,你还是放弃吧。”
凌正打断了对方的话,胸膛在冰凉的空气中起伏不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对方的一声笑——像是嗤笑。
“我拿了三支试剂,每支自然有它自己的用途。”医生沙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