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只手猛地按住了自己。
“许——”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像冰凉shi滑的海蜇须,将自己狠狠压倒在地!
凌正几乎涨红了脸,脊背和腰腹却被身后的人紧紧用膝盖压着,睁大的双眼涌出血色。对方按压的位置恰到好处,硬是逼得他一身力气无处释放,开始是手脚和双膝,到最后那医生的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有技巧地压在了他身上,像一座人造的牢笼。
“呃……”
禁锢着自己嘴的手宛如一块沉重的钢板,凌正艰难地抠着地面的泥土碎石,浑身酸软,那医生的膝盖压住了他腰上的某个脆弱部位,越用力挣脱越是疼痛。
研究所的大门口,门卫狐疑地打量许岩:“这里都对患者信息保密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人。”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行。除非你联系到本人或其他监护人,否则一概不许。”
许岩沉默片刻,道:“我想打电话来着,但打不通,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能不能麻烦您通融一下,或者向研究所里的大夫问问有没有‘凌正’这个人。我没有什么不良居心,那……那个人是我朋友,我很久没见到他了,想……”
门卫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缠人啊。不跟你说了我们都是保密的吗?要是出了问题你替我负责?我们这里又不是危险场所,就算你朋友在也不会有事,快走吧……”
“有人来找你了。”
医生禁锢凌正的双手缓缓收紧,似笑非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你……什么就可以被原谅……”
那两人在门口争执半晌,最后男孩还是被门卫轰走了。空旷的大路恢复寂静,阳光如萧瑟冬雪铺满屋檐。医生久久凝视着那个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刚一放松力道,脸上冷不丁挨了一拳!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凌正怒吼道,“是你、你!你故意不想让他发现我,不想让我见他!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医生倒在地上,捂着变形的面具,其下的双眼斜睨着凌正发颤的双肩,还有那双仿佛燃着两团火焰的眼眸。研究所的呼吸面具有Jing心设计过的构件,能够将外界的冲击降到最低,以防因患者失控受伤。
那医生一声不吭,任由对方盛怒的拳头不痛不痒地砸向自己的脸,却在挨了第四下时佯装疼痛地弓起脊背,急促地喘息不休。
“现在医生果然是高危职业……”他苦笑道,“若这里每个患者都像你这样用拳头解决问题,我们这些医生怕是没几条命给你们闹。”
凌正的怒斥梗在喉头,烧得他大脑晕眩,一腔愤懑无处发泄。他一把扯住那医生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面前,吼道:“从一开始你就让人觉得很奇怪!你真的是医生吗?你不过是个想折磨我的居心叵测的混蛋!”
对方笑道:“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觉得我在折磨人的是你。虽然我不知道门外那个是你什么人,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你跑出去吗?”
“你……”凌正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咔声,“我会向主治医师提议将你换掉。”
对方仿佛刺激他似的温声道:“那我也会向主治医师提议,让我继续负责你的治疗。”
“你——”
“这就受不了吗?”医生笑道,“这样就感到愤怒、痛苦,恨不得把阻碍自己的人撕碎了吗?”
对方几句话令凌正怔住了。他起伏着胸膛,双眼血红地看那医生轻轻拍了拍他青筋迸现的手背,用柔劲推开,戏谑的喉音从粗粝的声带中涌出。
“这是我们关系向前跨进的一大步啊,真令人高兴……你我终于产生了某种……相似的感情了。”
***
许岩回学校后,三天没有睡好。
巧的是,那三天靳子辰没有回宿舍,打电话过去就语气神秘措辞暧昧,不知在搞什么鬼。
距三个月的期限只有两天。许岩挂断电话,倒在床上,突然觉得很累,既不愿意去想靳子辰是否寻到了新欢,也不愿意去想凌正被送进研究所的真实性。
感情和生活都很难,唯独学习和打工才是一骑绝尘的不二法门。许岩一有空就往店里跑,咬牙切齿,像Jing神过于亢奋的战斗狂人,疯狂洗刷杯盘碗碟,让众人望而生畏,一句玩笑话都不敢开。
“许岩,最近Jing神状态和工作效率都挺不错啊。给你涨了些工资,下次可以到前台工作了,继续加油吧。”
“谢谢老板!”
在这个杨絮飘舞破事缠结的春季,唯独打到卡上的工资还有一点温度。午间客流量小,许岩兴致勃勃地坐在光线温暖的小桌旁,按照一贯Cao作将积蓄按“四二四”的比例分为学费、生活费、养家费几大份。
他算着算着,心中一动,从手机里翻出备忘录,里面列了长长一串模糊的账单。数字不少,即使产生胃袋疼、脑壳痛等诸多不良反应,许岩还是耐着心思,一点点看下去、牢牢记